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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宿敌》


来自QQ:1719643029

小张和小华,一辈子的宿敌。
两个人的命运是如此接近:从襁褓中开始,他们俩便被同一个师父收养。习武,修身,练气,诵经,小张和小华都形影不离。但倘若你们说这哥俩好啊,那就要落人笑柄了。那可真是一对冤家,不打不相识。据说那时候两人路都没站稳,一见面,便大打出手。幸好师父及时修行归来,才把两个打得鼻青脸肿的婴孩分开。也不知道他们上辈子什么仇什么怨,但凡一个见着另一个,便会以命相博。也亏得谁也彻底打不过谁,不然早就有一人一命呜呼了。师父也很无奈啊,这两仇家三天两头搞个大新闻,上房揭瓦的事情是常有。
该打的打了,该骂的也骂了。想用爱感化,也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了,哥俩还死性不改。那也是没办法了,人是自己抱回来的,跪着也要养大啊。所以尽管徒弟们怨声载道,师父咬咬牙,还是把他俩一把屎一把尿带到了十八岁。
成人礼时,师父把小张叫到内堂。师父看了看小张,当年牙牙学语的婴儿也成长成了铮铮硬汉,不免感慨万千。他知道,小张、小华都已成人,门下弟子们不可能还会留他们。师父叹了一口气,这两人是冤家,但跟我又何尝不是呢?把他们带回来的第一天第一分第一秒就已注定,缘分这种东西,讲不清道不明。算了,最后,再做一次好人吧。小张跪在地上许久,也不见师父动静。“小张啊,临行前,我可以传你一套门下绝学,不知你想学何类。”小张抬起头,两眼放光,不假思索地说:“全仗师父定夺,我要学一套可以打败小华的武功。”师父心中一喜,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争强好胜。“好哇,为师传你一套《香港记者跑步心法》,此功法乃一套轻功。修炼小成者,来无影去无踪。大成者,一时辰之内可以移步至天涯海角,那可是比那些西方记者跑得……”小张颤颤巍巍的接下武书,急急忙忙说了一句谢谢师父,便一脸欣喜地去练功了。看着他的背影,师父笑着摇摇头:“这孩子……”
再说小张很“高兴”的出去后,其实并没有像师父想像的一样,马上如饥似渴地修习新经,而是躲在内堂旁的一个阴暗隔间里。小张趴在地上,左耳贴地。静谧半晌,传来“咚,咚,咚”的,有节奏的脚步声,他就知道小华来了。一个鲤鱼打挺,快速而又无声地站起,把耳朵压在木墙上。整套动作行云流水,必是经过了无数训练才可如此熟练。而这不是一个间谍或者老江湖,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罢了。
接下来的言词也都差不了太多,先是客气了几番,后面师父逐渐代入主题。在隔壁窃听的小张,可能是木墙的隔音,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交谈声,很多听不清楚的地方,还得靠自己去脑补。“小华啊,为师问你,你想学什么功法,为师都可以倾囊以授。”沉默了一会儿,小张似乎都可以想象出隔壁的那个少年冥思苦想的样子。终于,小华用无比洪亮的声音回答道:“我要学一个可以永远打败小张的武功。”小张心中一惊,这小子,居然说得比他还牛啊。师父满脸黑线,感情这兄弟俩连起来整他老人家啊。师父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:“好吧好吧,我这里有一套秘籍,可以让你永远打败小张……”小张在隔壁很紧张的听着,大气都不敢出,可那师徒俩却突然压低了声线,小张无论如何听,也识别不了他们的窃窃私语。过了半个时辰,小张听得都打起瞌睡了。突然一阵“咚、咚、咚”的脚步声靠近,他马上惊醒,一个身法就从房梁上逃走了。
成人礼后,他俩终被逐出师门。虽然两人都各分东西,但是他们约定,二十年比试一次武功。根据自己精湛的武术,小张开了一家武馆,不仅能维持生计,而且还能不断地提高自己的功夫水平。因为让他日思夜想的是,小华的那个“永远打败他”的武功。每每想起这茬事,修炼时,他都不敢有丝毫懈怠。再说小华。他的学习成绩优异,姿势水平那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:精通八国语言,能背诵葛底斯堡演讲等等。他毛遂自荐,去了上海某大学当一位教授。二十年光阴白驹过隙,一处悬崖旁,小张小华开始了殊死一战。小张拼尽了全力,轻功快得只能看见一个幻影,小华招架不住,很快就投降认输了。小张心中疑惑,那个神秘的绝学为什么小华没有使出。难道……难道他是在保存实力吗?想到这里,小张完全没有了作为胜利者的喜悦。他又跟小华约定,二十年后再战。小张更拼命的习武,生怕小华有什么秘密绝招。但是小华根本不急,没事就到处谈笑風苼,还把西方的那些国家都去了个遍。
二十年的约定又到了,出人意料的,小华再次惨败,甚至比上次输得更惨。小张气不过,约定每二十年决战一次。二十年……四十年……六十年……小华屡战屡败,小张越战越勇。
八十年后,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,跪在一个坟头上,一边烧纸一边哭泣。“张啊,终于把你打败了,你在黄泉之下肯定会很高兴吧。”打开一瓶烈酒,半瓶浇在土里,半瓶十分豪迈的给自己灌了下去。“当年,我跟师父说,我要学一套可以永远打败你的武功。师父就传了我一本秘籍,它可以让我长生不老。这样,等到你老死,那我就可以‘永远’打败你了,现在想想,简直荒唐啊……”拂了拂眼泪,红着眼,老者说:“想知道吗?其实里面的内容都离不开一句可以长寿的诗,叫:苟……”
这个时候,随着诗的念出,老者的头上不断显示-1s、-1s……“之!”最后一个字的落地,老者头上的数字停止了跳动,老者也失去了生命,倒在坟墓边。一脸满意的亲吻大地,似乎这就是他最想要的归宿。老者的时间都朝着一个方向移动,本来绿色的-1s,渐渐变成了红色的+1s。
树后的那个人头上不断冒出+1s的数字。他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,从树后走了出来。把一副黑框眼镜从小华的脸上摘下来,给自己带了上去,显得是如此的合适。“年轻人,出来混,迟早是要还的,时间也是一样。”